让亚洲象大摇大摆“跨境游”

2019 年 1 月 16 日1640

(据百度)

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野象谷景区,志愿者在打扫象舍。(新华社记者 胡超 摄)

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野象谷景区,大象在吃象餐。(新华社记者 胡超 摄)

救助陷入泥塘的野象。(据百度)

人象冲突已经成为多数有亚洲象分布的国家和地区最大的保护难题,中国一直采取多种措施保护亚洲象。曾经有一头野生亚洲象经过中老跨境保护区域的边境检查站,它的行动被监控完整地拍摄下来。据了解,中国和老挝在2009年底开始,划定了“中国西双版纳尚勇—老挝南塔南木哈生物多样性联合保护区域”,之后又新增3片联合保护区,一方面要把亚洲象过境通道保护起来,另一方面还要把亚洲象现有的破碎栖息地和老挝连片的森林保护起来。正是由于这样的努力,亚洲象才大摇大摆地顺着人类活动频繁的边境公路,实现从中国到老挝的“跨国游”。

“庞大而脆弱”的朋友

岁末年初,一条蜿蜒在崇山峻岭间的中老铁路国内段——玉(溪)磨(憨)铁路黄竹林隧道正式贯通。由于中老铁路穿过西双版纳野象谷,建设者在环评过程中调查了亚洲象的分布及迁移通道,提出的线路方案避开了亚洲象主要活动区域、地表出没段,还不涉及亚洲象既有迁移通道,并且为保护野生亚洲象修建了6公里的防护栏以及采取了以桥代路等保护措施。

建设者如此大费周章地保护亚洲象,因为它是人类“庞大而脆弱”的朋友。我国许多古籍对亚洲象有所记载,《尔雅》曰:“南方之美者,有梁山之犀象焉。”《帝王世纪》曰:“舜葬苍梧。下有群象,常为之耕。”这说明亚洲象曾生活在中国的广大区域,但是由于亚洲象在自然状态下出生率低,幼象易受猛兽攻击,再加上偷猎和意外死亡,造成种群死亡率较高,栖息地不断退缩。自19世纪以来,地球上的野生亚洲象数量迅速减少,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列为濒危物种,在中国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受到法律严格保护。

北京师范大学生态研究所教授、阿拉善SEE基金会秘书长张立对笔者表示:“随着人口增加、人类活动的干扰,目前亚洲象在我国仅分布在西南边陲云南省西双版纳、普洱和临沧三个地区,野外种群数量在250头左右,因此它更容易遭受灭绝危险,也更需要受到保护。保护亚洲象实际上对包括中国在内的亚洲十三个国家的生态环境具有重要意义。”

的确,作为重要旗舰物种,亚洲象对其分布地热带森林所发挥的生态服务功能及价值一直为国际、国内社会高度关注。“亚洲象对于森林生态系统里植物群落的改造能力是极大的:大象每天要吃掉150到200公斤的植物,因此它们可以通过粪便帮助一些植物的种子进行传播,进而显著地改变当地某些树种的丰富度和群落结构;另外,一些以它的排泄物为食的昆虫类,比如蜣螂、金龟子也随着亚洲象这种大型哺乳动物的减少而趋于减少。从长远来看,亚洲象对整个生态系统的影响有巨大作用,是生态系统里很重要的改造者。”张立说。

缓解人象冲突

象群游荡觅食,每天可移行数十公里,因此常在不同栖息地、甚至不同国家间迁移。从事亚洲象研究20多年的张立,有件事让他至今提起都眼眶发红,他介绍说,当年他和学生在中老(中国-老挝)边境进行科研调查时,发现一头受到枪伤的母象,在生命垂危之际,带着出生五六个月的小象来到中国境内。原来,中国早已禁止使用猎枪,而老挝是在前几年才明令禁止的。这头母象在老挝农田里取食时被猎枪打伤,临死之前,它艰难地把孩子带到中国边界线一侧,以确保孩子的安全。

“通过分析过去40年亚洲象栖息地的变化,我们发现人象冲突是因为长期的人类活动增加了亚洲象与人接触的频率。当前亚洲象主要的生存压力,就来自于人类活动干扰造成的栖息地高度破碎化以及栖息地质量下降。”张立认为。

2018年10月,云南思茅的一头亚洲象撞坏一家农户的大门,当着村民的面卷走一袋玉米。其实这已不是亚洲象第一次进村。大量的森林被砍伐和开垦,使亚洲象栖息地面积从最早的900万平方千米缩减至50万平方千米。森林被人类的居民点和农田取代之后,亚洲象传统的迁移通道被切断,象群和人类的接触机会增加,它们取食农作物和破坏生产设施,使人象冲突不断加剧。

如何有效缓解人象冲突?

张立指出,可以从三方面入手:一是国家针对大象肇事为老百姓购买保险,实际上是政府出资使老百姓的损失得到一定补偿;二是廊道建设和规划,在关键的亚洲象栖息地之间架设人工廊道做生态恢复,这实际上也是在亚洲象保护工作中正在实施的很重要的保护措施;三是建立跨国的保护区域,让破碎化的栖息地能够连起来。

保护与发展并行

生活在云南南部西双版纳等地的我国少数民族同胞,把亚洲象当作神圣的偶像和吉祥的象征。傣族建有专门祭祀神象的“白象寺”,以及以象命名的“象明山”。同时,他们不允许破坏亚洲象栖息地的一草一木,更不允许乱捕滥猎。傣历新年期间,佤族还会举行盛大的贡象活动仪式——贡象节。

作为“人类与亚洲野象沟通的桥梁”,西双版纳野象谷是中国野象活动最集中、最频繁的地方。在这里,既有专门开展助象工作的亚洲象种源繁育中心,也有供游人观看大象表演的驯象学校和近距离观察野象生存环境的高架走廊。在“保护”和“科普教育”的发展理念下,人与亚洲象和谐相处。

2005年,野象谷工作人员在附近河道内发现了受伤的小野象然然,它的左后腿被兽夹牢牢夹住,深深的伤口已经溃烂,上面爬满了蝇蛆,然然的生命岌岌可危。随后,赶来的救援队为然然清理伤口,并把它送到当地的野象救援站。13年过去了,曾险些丧命的然然已经成长为身高2.2米、体重2吨的“大姑娘”,但左后腿上那条长长的疤痕仍提醒着人们它曾遭遇的不幸。

由于目前亚洲象分布区的范围和人类活动区是接触、交错、甚至重叠的,所以在保护亚洲象的同时,必须考虑人类生产生活的需要,以使亚洲象的保护能够在发展当地经济的前提下进行。

鉴于大象游走觅食的特性,公益环保组织阿拉善SEE在一些试点村庄为老百姓提供了预警装置,通过喇叭及时广播,以避免人象的直接接触;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建设“野象食堂”,减少野象到附近社区农田采食农作物,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人象冲突”;在普洱,为了解决人象冲突,当地实行“小额信贷”,为农户提供小额贷款,帮助其发展替代农业经济。

这些保护措施使亚洲象数量维持在比较稳定的状态,但是无法从根本上避免人象冲突。

张立认为,“我们需要尽快建立亚洲象国家公园,把亚洲象的适宜栖息地划到国家公园里,为亚洲象提供更广阔的生存空间,然后通过国家的管理政策,包括引导当地老百姓寻找替代生计,种植一些大象不喜食的农作物,找到一个可持续的亚洲象保护方案。”

延伸阅读

亚洲象是亚洲最大和最具代表性的陆生脊椎动物。它粗壮的四肢像四根柱子立于地面,影壁式的身躯呈深灰色或棕色,前额左右有两大块隆起,被称为“智慧瘤”。蒲扇似的大耳朵大大增加了散热面,既可以降低体温,还能驱赶热带丛林中的蚊蝇和寄生虫。亚洲象的鼻子是动物中最长的,粗而不笨,灵巧有力,可以巧妙地卷起食物,也可以吸水冲凉。雄兽嘴里还长着一对终生不断生长、永不脱换的象牙,长度为2m左右,像白色的长矛,是亚洲象搏斗时的有力武器。

亚洲象是我国一类重点保护野生动物,被国际自然和自然资源保护联盟列为濒危物种,目前我国仅存250头左右。

近年来,随着人口不断增长,人们对农田用地和橡胶、茶叶种植的需求也不断增长,造成了天然林大面积减少。有关调查显示: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分为5个子保护区,亚洲象生活在其中的勐养、勐腊、尚勇3个子保护区,这三个保护区各自分离,而且又分别被保护区内的村庄、农田、道路分割成若干小片,使得亚洲象栖居的森林与人类生活区域交叉共存。天然林的减少使亚洲象栖息地丧失、食物资源减少,它们被迫走出森林,来到村庄附近寻找食物。它们偶然吃到玉米、水稻、甘蔗等农作物,这些适口性好、营养丰富而且容易获得的食物资源很快对亚洲象产生巨大吸引力,它们开始越来越多地采食人类种植的各种农作物;由于天然硝塘被开垦成农田或被填埋,野象甚至还会闯进村寨破坏粮仓、寻找食盐。当地百姓在试图保护自家的财产,或者在田间劳作时,都可能与亚洲象相遇而发生冲突。另外,保护区内盗猎事件时有发生,这使得亚洲象倾向于回避危险的地区,而选择到村寨附近觅食。

公路建设也是导致人象冲突的另一个原因。公路将亚洲象的栖息地切割,造成栖息地片断化,亚洲象在日常的运动和迁移中不可避免地要跨越公路,这就使车、象、人不可避免地相遇。当亚洲象白天穿越公路或者出现在人们易见的地方时,经常引起好奇的人们的围观、起哄甚至追赶挑衅,从而经常导致野象追逐、踩死、踩伤人的惨剧发生。在勐养保护区内的213国道沿线,类似的事件已发生多起。今年8月19日,象群在公路上停留,曾造成交通被中断近12个小时。

(责编:罗冰倩(实习生)、樊海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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