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榜下一场，青州诸葛灵，对阵临州苏酥！”

当裁判的话语传出，三个老汉丢了自己的牌，咋咋呼呼立马搞了条板凳坐着。

“青府的小子，咱孙女不会出事吧。”

“她能出事，要你们这群老小子做什么？”白酒也搬了条小凳子坐下。

“你看，还是咱孙女婿聪明。”老二点了点头。

“我说老七，一看你就不上道，那么大的板砖太乍眼了。”老三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鸡骨头，“这玩意，就往那小子**里一塞，谁都看不出。”

老五摇摇头，“你们还是太嫩了！”然后，他亮出了手里的菜刀。

“板砖好！”“鸡骨头好！”“菜刀好！”

三个老小子争执不下，直到老二开口镇住场子，“都别争了！”然后他亮出了手里的巴豆，“这玩意，等诸葛家的女娃张嘴报名字的时候，给她塞进去。谁也看不出来！”

满脑壳黑线的看着四个贼老汉，“我说，你们好歹也是剑榜上的头几把交椅，怎么就一个个跟小说里的大反派一样？就不能给年轻人一点公平的空间么？”

苏老汉过来就是一脚，“公平？那是啥玩意？台上那可是我亲孙女！”

揉着屁股站了起来，白酒一瘸一拐的欠着身子坐下，“您说的都对，我知错，我悔改！”

然而这几个老小子的手脚瞒的过苏酥，瞒的过台上那几个成精的世家诸侯吗？

“欺人太甚！”诸葛家主当即就握碎了茶杯。

其余几个也彼此心照不宣，无他，敢怒不敢言罢了。

“腐竹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大背头往白酒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摇摇头，“没什么，准备好上场吧。”

“可是苏酥的对决还没开始呢。”

“苏酥赢了。”

大背头刚说完，班长就看见苏酥的对手捂着肚子跑了。“老师不愧是老师，只一眼就能判断出胜负。”

看着低头沉默的妹妹，莫清也是凑了上来拍着自己妹妹的肩膀。不说话，坚定的目光直视着班长的眼睛，沉默的点点头。

“丙榜下一场，沙州雷鸣，对阵临州莫慈茗！”

临上台前，大背头突然叫住了班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那一招。”

班长毫不迟疑的点点头。

“湘府，雷鸣！”

“临州，莫慈茗。”

既然打过招呼，那就是拔剑相对了。

“腐竹剑主的亲传弟子，竟然只参加区区丙榜。雷阁主，你的弟子怕是有难了。”

“只要剑主不从中作梗，我白沙阁的弟子，也没那么好对付。”

“怕就怕像我那小辈一样，被人喂了泻药还不知。”

“想来腐竹剑主的为人，应当不会做那种下三滥之事。”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

“咳！”雷沙咳嗽一声，指了指诸葛真的头发，没有说话。

居中的唐王一阵腻歪，这些鸟人眼里就没有他。说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全是狗屁。把身为皇族的自己当成聋子的耳朵，倒是对这群临州人敬畏如神。“皇权不兴，天威何在？”，唐王一阵揪心，突然又想起了前些天那几个贼老头，“吗的，临州人都是些蛮夷！”

众人谈话间，两人交手已有数十个来回。

“莫师妹果真不愧是剑主亲传弟子！”

稍作试探之后，两人都有默契的收了剑招。

“雷师兄的火灵也令人赞叹不已。”

雷鸣笑了笑，反手握住了剑柄。明明是剑，在他手里却变成了大刀，眼下就是一个抽刀的起手式。

班长也不托大，双手握剑，竖在胸前，那是暮雨的起手式。

“二十年前，我师父败于腐竹剑主之手，自此无缘剑榜。面壁苦思十年，创出这一剑。我虽不才，也得了几分师父的神韵。莫师妹，你可小心了！”

班长并没有去听雷鸣说了什么，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她不能输，他知道台下的兄长在看着她。看的不是她本身，是她肩膀上承载的重现莫家辉煌的重担。她是希望，是火种，是唯一能够振兴千年世家的莫家嫡女。

“莫家那丫头要吃苦头了。”老三吐了口烟雾。

白酒看了看三大爷，紧张的盯着擂台上的少女。

“白沙阁后继有人了！”雷沙欣喜的看着自家小辈，“大哥，你终于能从那个破木屋里走出来了！”

一阵刺耳的轰鸣从雷鸣的剑鞘中传出。轰鸣中，雷鸣出剑了，很快。众人根本就不曾看清他的身形，他已经收剑了。“师父曾说过，他就是正手拔剑，才慢了一分。所以我花了十年功夫，来琢磨这一招反手剑。”

白酒堪堪的看见方才发生的一幕。

快到极致如无影。他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把火灵练得如同风灵一般快。

侵略如火，但凡有一丝未燃尽的事物，火都不会熄。雷鸣自信的收了剑，那就代表他已经燃尽了莫慈茗的剑招。

暮雨连绵于是才有了烟雨朦胧。班长出了八百剑，连成了润物无声的春雨。

雷鸣也出了八百剑，只不过他比班长快了一点。从拔剑那一刻就快上了一点，一步快，步步快。从出剑的那一刻，他就掌握了先机。快则攻，慢则守。班长守住了七百九十九剑，到了第八百剑，她再也守不住了。

爆裂的火灵透过伤口直直钻入班长的血肉。

班长想起了成功入窍的那个夜晚，她替白酒烤了一块肉。现在的她也闻到了那种味道，就是厨师太拙劣，烤的有些焦了。

手并剑指，冲着自己的小腹一划，割去了那块焦黑的烤肉。

蛇蝮蛰手，壮士断腕。不狠心斩下那块肉，自己便挡不住体内蔓延的火灵。

“你很强，但还没有那么强。”班长原本修辞的恰到好处的五官微微有些扭曲，额头香腮在剧痛下忍不住的汗流，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雷鸣以为班长值得是台下看着他的大背头，开怀的笑着，“有朝一日，我也会用这一招打败腐竹剑主。”看着手中的剑，“对此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班长轻笑说着：“我说的不是老师。”

她想起了月夜下，那个怎么也看不见的背影。“你还没有风灵修士那么强，而我，恰好也是。”

她再一次双手握住了剑，她不能输，至少现在不能输。再追上那个背影之前，不能输！

“莫家，是千年世家。我有必须去争取的东西，对不起了雷师兄！”

说话间，她再一次把剑竖在胸前，只不过这一次，剑尖微微下移了三分。

“人的心脏比妖矮上三分。”这是老师教给自己的话。

“暮雨诛妖，晨雨杀人。”这是老师没有说出口的话。

她从来没有问过老师为什么会教她这一招。临州人不止会诛妖，生气了，也会杀人。

虽然班长并不生气，但她仍然要用这一招。虽然很抱歉，但是她有不能输的理由。

“以后不能让腐竹教书了，真把自己教傻了！”老二摇摇头。

其余三个贼老汉也附和着：“居然让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学这一招，确实不能让他再教下去了。”

杀人的剑，没有杀死错愕中的雷鸣。

擂台上只有强行被中断剑招的班长吐着血，昏倒在地。

看着擂台上突兀出现的一把菜刀，观战的人都没有说话。没有嘘声，没有起哄。敢在临州城下干扰临州宝鉴的，只有剑碑旁边的那几家。

大家都懂，裁判也不能不懂。

“胜者，临州，莫慈茗！”

侥幸活下来的雷鸣没有再说话，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师父，你输的不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