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袋垃圾引发的血案
张队带人一路从时代广场巡逻到客运站,实在热得受不了了。身上的防弹衣像从热汤里拎出来的,直冒热气儿,手碰着微冲的枪管,立马烫出一串水泡。
小王、阿成、罗子、阿风四人也有些扛不住了,额头的汗水沿着脸颊流成了一脉小溪。
“大家再坚持半小时,绕完这个点咱们就休息了。”张队鼓励道。
从客运站再过去两个街角,一个青年人从一间出租房里出来,用力拍了拍空调外机侧壁。他指望这老古董能像电视机一样一拍就好,可惜除了震落几片锈斑,机箱什么反应都没有。他恨恨地吐出一个字:“操!”抹了把汗,在门口的洗手槽里冲了冲水,火气十足地踹开房门回了屋。
出租房闷着一股潮烘烘的热气,二十平方的小空间,中间放了一张床、一张方桌、一个简易衣柜、一个暂作流理台的旧箱子。箱子上摆着一个平底锅,里面扔着一个方便面碗,墙角倚着一个黑色的大垃圾袋,苍蝇嗡嗡嗡地绕着袋子打转。
他叫余盛,从老家到这里打工已经半年了,之前一直住在公司的宿舍里,上个星期因为和工友起了矛盾,把工友打伤了,他被公司辞退,只好租了这么个破房子暂住。
他脱了上衣,裸着膀子,往床上一趟,准备睡个午觉,但是没几分钟又爬起来了。他实在忍受不住垃圾袋里透出的那股子酸臭味道,把方便面碗连着汤水往垃圾袋里一扔,卷一卷袋口,拎出去扔在门外的电线杆脚下。
他转身回了屋,继续躺下睡觉。但是房间里没有冷气,他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蒸汽,闷得心里像憋了一团火,烦躁地根本睡不着,他席子上辗转反复贴饼子。
两个少年从他门口路过,把一个易拉罐狠狠地踢在垃圾袋上,垃圾袋翻倒在地,两人嘻嘻哈哈笑着走开。一个拾荒的老人看到了,用铁钳在翻倒的垃圾里挑拣瓶子罐子。一只老猫闻着味道也找了过来,蹲在一旁等老人离开,伺机寻摸点食物。
老何是负责这个区块的清洁工,最不耐烦这几处出租房集中地的清扫工作。他平日里脾气就火爆,架不住这热死人的鬼天气又来火上浇油。他一路沿着巷子清扫过来,见着满地乱扔的肮脏东西,脑门儿上青筋直跳,心里憋着一股气。他一边扫着满地的汤汤水水和看不出原样的糊状物,一边忍不住大声骂道:“哪个狗生儿,有垃圾桶不用,把垃圾扔地到处都是!啊!哪个没娘教的狗生儿,做人这么缺德!”
老何的叫骂正落在余盛的耳朵里,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对着窗户朝外面嚷道:“你个老不死的骂谁?垃圾我扔的怎么了?老子想扔哪里扔哪里你管得着吗?”
老何见有人回应,也不示弱:“老子就骂你!你长这么大你妈没教过你怎么扔垃圾?啊?屎啊尿啊不管什么东西都往路上扔,你不缺德谁缺德?”
余盛只觉得心里闷的那团火突突直往头顶上窜,顺手操起一把菜刀就冲了出来:“他妈的,老子砍死你个老不死的!”他一刀劈在老何头上,老何只觉头上一阵剧痛,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余盛见老何倒下去了,才反应过来自己闯了大祸,扔下菜刀就跑。
张队正带人经过路口,见状立即带人冲了上去:“阿成、罗子、阿风你们追上去,小王去开车!”
阿成等三人分三路兜着巷子围捕余盛。张队查看了老何的伤势,一手按住他头部伤口止血,一手按住对讲机向110指挥中心报告。几分钟后,余阿成等人押着余盛回来,小王也将警车开到了现场。张队和小王抬着老何上了警车,将他送往医院急救。
余盛被反扣着手送往派出所,脸上的神情是冲动后的麻木与茫然。